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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uanhua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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臣妾吵醒皇上了？

你在干什么？

臣妾瞧那红烛明亮，却很高兴。

是那蜡烛晃的。

臣妾听闻民间嫁娶，新婚之夜必定要在洞房燃一对花烛到天明，这样夫妻才会举案齐眉白头到老。不过民间燃的是凤凰花烛，眼前这对红烛勉强算是了。

有何说法吗？

皇上万岁，若为陪臣妾白头而只得百岁，岂非吃亏了？

朕已过四十，让你与朕白头偕老，那朕岂非要年过百岁了？

皇上可是在笑臣妾傻，连红烛之说也相信。

你倒是会哄朕。

不是两次吗？

朕只觉得你赤子心肠，坦率可爱。朕这一生中，也曾彻夜点过一次龙凤花烛。

天下女子无一不想与夫君情长到老，臣妾也不能免俗，不过臣妾害怕，怕都是奢望罢了。

皇后是继福晋，无需洞房合卺之礼。你想与朕白头偕老吗？

这里有笔墨吗？

你可知道，你的凡俗心意正是朕身边最难得的。你的心意朕视若瑰宝，必不负你。别哭啊。

臣妾要记下来，白纸黑字皇上就不会抵赖了。

要笔墨做什么？

皇上早些安寝吧，明日还要早起呢。

你真是孩子气，朕是天子，一言九鼎，怎么会赖呢？

谢皇后娘娘。

是，娘娘。

臣妾本该侍寝之后就来行礼参拜的，只因身在行宫才延迟至今，是臣妾的不是。

赐座。你身子方好，又刚回宫，便要你行这种大礼，真是难为你了。只是祖宗规矩，侍寝次日便要到中宫来行礼，不能不遵。

皇后娘娘母仪天下，若能日日见到皇后安好，便是六宫同被恩泽了。

执守礼仪自然要紧，但更要紧的是权宜之后还能够两全其美。你身在行宫陪伴皇上，只要皇上高兴，本宫也自然万安，这些礼节都是小节而已。

是。臣妾很喜欢你你宫里的果香，闻着格外舒心。

难怪皇上会喜欢你，言语举动果然讨人喜欢。其实以妹妹你的才貌，这份恩宠早该有了，等到今日才——不过也好，虽是好事多磨，总算也守得云开见月明了。妹妹以后常来常往的就拿这儿当自己的家，不必拘束。

娘娘见解独到，臣妾受教了。

是了，本宫不喜焚香，又觉得脂粉香气太俗，因此每日叫人放了时新瓜果在殿中，倒是不俗。

劳娘娘记挂。

自打莞贵人病了以后，娘娘三番五次地想要去看您，可无奈小主患的正是时疾，怕伤了娘娘的凤体，只好作罢。不过娘娘心里可是时常挂念着小主的。

娘娘教诲，臣妾字字谨记在心。

去年选秀为的就是皇上身边能多几个可心的人。你当务之急便是要养好身体，才能上慰天颜下承子嗣啊。

小允子？

小主。

这是为什么？

姑姑这回可是错怪我了，奴才是奉了旨意来，请小主暂且别回宫。

好吧。

小主先别问，请小主往御花园里散散心，即刻就能回宫。

是康禄海？

是康禄海。

康公公好早。怎么，没跟着丽嫔娘娘？

小主还记着奴才呢？

你家丽嫔娘娘有事要你交代？

丽嫔娘娘和曹贵人去和皇后娘娘请安了。奴才知道小主回宫要路过御花园，特地在此恭候。

你说。

不是，不是丽嫔娘娘的事，是奴才私心里有事想求小主。

我喜欢有话直说的人。

奴才听说小主晋封为贵人，一心想给小主请安问好，没办法，差事太多，皇上又下了旨，不让扰了小主静养，奴才我就盼星星盼月亮，盼得脖子都长了，总得给小主请安心才安不是？

你这心思是好，不过丽嫔可知道？

您要是不嫌奴才蠢笨，只要您一句话，奴才愿意侍奉小主，万死不辞。

你当下已是丽嫔的人，若这心思让她知道，恐怕她会不高兴。何况我只是区区贵人，怎能随意开口，向丽嫔要她身边的人呢？

这、这——

丽嫔娘娘万福金安。曹贵人万福金安。

好啊！原来你鬼鬼祟祟装肚子疼跑了出来，就是为遇到了旧主？

这话就说差了。承蒙丽嫔姐姐不弃，把康禄海召去伺候，既已是姐姐的奴才，哪里有我再随意要了去的道理？妹妹虽然年轻不懂事，也断然不会出这样的差池。

你也知道她的身份跟你一样，可是她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么。对了，我听说皇上最近拨了不少奴才到莞贵人的宫里，怎么，莞贵人身边的奴才还不够使唤的？竟瞧得上本宫身边这不中用的奴才？

皇上不过是看着妹妹前段时间病重，可怜妹妹罢了。在皇上心里，自然是看重姐姐胜过妹妹百倍的。

莞贵人还算懂规矩，难怪皇上这么宠爱你，本宫也只能望尘莫及了。

既是姐姐的奴才，姐姐教训便是，要打要杀，悉听尊便。只是在这御花园里人多眼杂，难免会招惹闲话，姐姐要真觉得奴才可恶，大可带回宫里去慢慢训斥。

本宫教训奴才，让莞贵人见笑了。

你倒聪明。

谢丽嫔娘娘！谢小主救命之恩，谢小主救命之恩！

丽嫔未必肯轻饶了你，自己好自为之吧。

要不是您如此说，丽嫔娘娘怎肯轻易放过我？

侍奉主上，唯有忠心一条。见异思迁，朝秦暮楚，后面的人也不会放心重用。

看丽嫔身边那些宫女都敢随便训斥康禄海，可见他日子并不好过。

我还倒真喜欢丽嫔的个性。

康禄海是活该。只不过丽嫔那些话也实在是难听，奴才听着都替小主委屈呢。

这是嫔妃承宠后的规矩吗？多谢总管 费心操持。

小主，请再往里走。小主，请细看榻上。

什么时候都好，皇上有心了。

皇上听闻民间嫁娶有撒帐习俗，特意命奴才们依样办来的。皇上还说行宫里太仓促，否则这礼在行宫就该准备的。

你说得是，但是日子还长着呢。

照如今这情形，皇上很是把小主放在心上呢。煎熬了这大半年，咱们也该放心了。

姐姐！笑话我。

别人侍寝都是抬了去的，偏你不一样，皇上还亲自陪着你去。

宫里明争暗斗此起彼伏，哪一日消停过？丽嫔这样的性子，是半点心思都藏不住，她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，我不怕。

不笑话你，你得宠，我高兴，可是其他嫔妃就未必高兴了。

姐姐，皇上这样待我，我自己也没有想到。这些东西来得太快太好，好得远远在我意料之外。姐姐你告诉我，是真的吗？

你说得是。丽嫔也就罢了，谁不知道她背后是华妃呢？今日你得椒房之宠，正是步当日华妃之后啊。

皇上的宠爱是真的，丽嫔的为难是真的，以后后宫的妒恨也是真的，姐姐，你说我该怎么办呀？

当然是真的啦，连我看着都眼热呢。

忍？

忍。

姐姐说得是。但是姐姐，你会生气吗？

华妃独大，连皇后也不能动摇分毫，何况是我们这身份？你我是新宠，论家世和宠爱都不足以撼动华妃分毫，与其以卵击石，不如静静等待。要等，就得忍得住。

姐姐，你会吃醋吗？

你我一同进宫，我便知会有今天。虽然皇上数日未曾召幸，可是你得宠，我也有出头之日啊！何况你我姐妹多年，我虽羡慕，却不生气。

公公怎么亲自来了？

莞贵人吉祥。

谢公公。

皇上亲口下了旨意，让奴才专程赶过来禀告小主一声，预备着晚上侍寝。

别胡说。

小主前日才回宫，今儿皇上又传您了，皇上果然放不下小主。

我不用先去围房更衣吗？

小主请。皇上还在书房批阅奏折，稍后就到，请小主在这里稍候片刻。

谢姑姑。

是皇上让小主在这里等的，小主等着就是了。

怎么御膳房只备了一碗？皇上先吃吧。

饿了吧？朕给你备了点点心。

谢皇上。生的？！

朕在书房里吃过了，你先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。

皇上戏弄臣妾。

这可是你自己说的。朕的莞卿生起气来可爱又可怜哪。

皇上待臣妾这样好。

好了，好了，朕并非存心戏弄你，这碗饺子在行宫里就该让你吃了。朕听闻民间嫁娶必吃饺子，只是宫里有规矩拘着不能一一照做，但能做到的朕一定要为你做到。

臣妾没有那么好，宫中不乏才貌双全之人，臣妾远远不及。

朕那日在御花园初次见你，你独自站在杏花影里，那种淡然悠远的样子，仿佛这宫里的种种纷扰人事都与你无干，只你一人遗世独立。

臣妾下午陪皇上下的棋，晚膳时分才回去的。

今日比昨日早一刻到，朕总想着天怎么还不黑？

多谢娘娘体恤。臣妾给各位姐姐请安。

不迟，你年轻难免贪睡。

谢皇后娘娘。

起来吧。

多谢皇后娘娘。

你这几日侍奉皇上辛苦，本宫也不便差人送东西去你那里，藏教喇嘛大师进贡了几匹开过光的万字福寿绵被来，本宫给你留了一件，你盖着睡觉也好早日得个皇子。

既是四阿哥生母卑贱丑陋，皇上又怎么会宠幸呢？

我也不清楚，只是隐约听人提起过，四阿哥的生母卑贱丑陋，皇上极不喜欢，也连带着不喜欢四阿哥，所以一直养在圆明园行宫不许入宫的。

谢姐姐叮嘱。

小点声。好像皇上当年还是亲王时酒醉误事，又因此事被先帝大大申斥了，当时九王夺嫡险象环生，难怪皇上迁怒四阿哥。这是宫里的大忌讳，你就当不知道。

众位姐姐勤勉，是妹妹懒怠了。

莞贵人给皇后娘娘请安一向起得很早，今儿怎么迟到了呀，当真稀罕。

丽嫔娘娘侍奉圣驾已久，必然知道非礼勿言四字，妹妹年轻，还望娘娘多指教。妹妹刚入宫不久，见识浅薄，若是言语有失，还望娘娘不要见怪。

倒不敢说莞贵人你怠慢了，伺候圣驾难免劳累，哪像我们这些人清闲得很。

多谢娘娘提点。娘娘既让姐姐抄录女论语训示后宫众人，为的就是防止后宫争宠招惹事端，娘娘用心良苦，妹妹们一定谨遵。

你虽德行无亏，难保别人不也是这样，本宫在宫中多年，人心凉薄反复无常之事可是见得多了。

华妃也就罢了，姐姐，你可怪我？

今日你也算见识了。

眉姐姐。

若不是你，也会有旁人，若是旁人，我宁愿是你。别怪我说句私心的话，别人若是得宠，只怕有天会来害我，嬛儿，你不会。

姐姐，有些事虽非我意料，也并非我一力可以避免，但不论是否得宠，我与姐姐的情谊一如从前，纵得皇上宠爱，姐姐也莫要与我生分了。

宫里这么多人，我能信的也只有你，陵容虽与我们交好，终究不是一起长大的情分。若是连你我都不能相互扶持，那以后数十年的光阴有怎么熬得过去呢？

臣妾听到外面下雨了。

怎么醒了？

没有。

睡不着，有心事？

皇上，臣妾害怕。

不许对朕说谎。

皇上待臣妾这样好，皇上可否听过“集宠于一身，亦是集怨于一身”？

有朕在，你怕什么？

没有，没有人为难臣妾。雨露均沾六宫祥和，才能延绵皇家子嗣与福泽，臣妾不敢专宠。

怎么，有人难为你吗？

六宫妃嫔与前朝盘根错节，牵一发而动全身，皇上是明君。

若是朕不肯呢？

已经七日了。皇上在前朝政务繁忙，若后宫成了怨气所钟之地，皇上也不能安心。皇上若专宠臣妾而冷落其他嫔妃，旁人不免会议论皇上男儿凉薄喜新忘旧。臣妾不能让皇上烦心，臣妾不忍。

明君？

也好。

小主别等了，皇上今儿已经翻了齐妃的牌子，去了长春宫。

我自己也糊涂了，希望今日皇上不要来，可他真的不来，我却高兴不起来。

小主这话，像是高兴又像是不高兴？

湘妃怨？宫中女子的爱恨从来都不能太着痕迹，更何况是怨。我又有什么好怨的，还不是我自己要他去的？

小主别弹了，这首曲子叫湘妃怨，不吉利呀。

皇上万福金安。

你把朕的心都弹乱了。

皇上怎么来了？

快起来吧。

皇上再这么说，臣妾无地自容了。堂堂君王至尊，竟学人家偷听墙角。

看过她了。走过来见今儿的月色好，想来瞧瞧你在做什么。这样好的琴声，幸好朕没有错过。

皇上这么过来，齐妃会难受的。

越发大胆了，再罚你弹一首折罪。

臣妾说过皇上是明君。

你舍得推朕去旁人那儿吗？

那臣妾明日再做贤妃，再去向齐妃姐姐请罪。四郎，想听什么曲子？

那朕就明日再做明君，今夜且再做一回昏君。

是臣妾失言了。

你刚才唤朕什么？

臣妾没有小字。

你这样唤朕，朕很喜欢。你的闺名是甄嬛，小字是什么？

嬛嬛？

那朕就叫你嬛嬛，好不好？

还请华妃娘娘宽恕。采月和小施虽然服侍眉姐姐不妥当，可事出意外也不能全怪他们。与其处罚他们两人，不如叫他们好好服侍眉姐姐，将功折罪。

奴才就是贱，赖在这儿，想等你们主子醒了替你求情啊？

娘娘赏罚分明自是应该，只是采月和小施一直服侍着眉姐姐，若此时罚了他们去慎刑司，姐姐身边一时没了得力的人反而不好。

怎么莞贵人以为罪不当罚吗？若轻纵了这两个奴才，难免让后宫有所闲话，以为有错只要折罪就好，不会受罚了。

嫔妾担心的正是这个。娘娘明明赏罚分明，但不清楚的人还以为，因为事情出在翊坤宫附近，于娘娘威严有碍，娘娘才如此懊恼，并非只是为了沈贵人溺水。奴才事小，伤害了娘娘名誉事大，还望娘娘三思。

他们连沈贵人周全都照顾不得，还留在身边做什么？何况千鲤池离翊坤宫不足百步，在本宫宫禁发生这样的事情，本宫怎么能轻饶过去？

臣妾还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。

莞贵人的话有道理，不如等沈贵人醒了以后再说，到那个时候再打发他们去慎刑司也不迟。

姐姐落水原因尚不明，可必定是侍卫救护不及才会呛水过多昏迷不醒。依臣妾的意思，不如撤换了翊坤宫的侍卫另换一批，否则这次是眉姐姐，若下次有什么不当心的伤及了华妃娘娘那如何是好？

你说。

嫔妾也是为娘娘着想。皇上一向爱重娘娘，怎可让这样粗心懈怠的奴才守护娘娘宫禁、置娘娘于险地而不顾呢？何况只是另换一批侍卫，也不算惩罚呀？

莞贵人适才还说将功折罪，怎的这会儿又要换本宫宫苑的侍卫？岂非有些赏罚太过偏颇？

臣妾哪里有这样的好口福，不如请皇上把臣妾的那一份给用了吧，臣妾想在这里照顾眉姐姐。

皇上这样说，臣妾真是惭愧。莞贵人也同去吧。

夜已深，敬嫔娘娘也早些回殿歇息吧。

皇上起驾！

睡不着，心里乱。

都四更了，小主歇息吧。

你仔细想想，姐姐落水时你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？当然这只是我的揣测，怎么你们一走开姐姐就出事了呢？如今姐姐都成这个样子了，万一你漏了什么没说的，可不我们一起都成了糊涂鬼？

奴婢心里也乱。奴婢就想不明白，小主怎么会失足掉到水里去。

只因事关重大，才要事无巨细地都说到。

奴婢知道事关重大，但是奴婢看得并不真切所以不敢胡说。

这事没有别人知道吧？

奴婢取了墨回来的时候，似乎有个小太监从千鲤池旁蹿了过去。因为天色黑了，怕是奴婢自己眼花。

切记，不许和任何人说起此事，知道吗？

奴婢真不敢跟旁人提起。

宫中太监侍卫成千上万，你可看清了？到底是谁？

他从、他从背后推我入水，我看不清，我只知道他力气甚大，一定不是个太监就是侍卫！